编者按：随着社会经济及生活物质条件的改善，肥胖在全球范围内的流行趋势非常严峻。食欲调控和体重管理密切相关，调节食欲的机制非常复杂，近年来随着对食欲调节机制研究的深入，也出现很多评估食欲的方法。不同的减重方式也会对食欲产生不同的影响，提示了食欲控制在体重管理中的重要作用。在12月8日的中华医学会第二十次全国内分泌学学术会议上，解放军总医院母义明教授作为主席，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刘铭教授进行了题为“食欲调控和体重管理”的专题会学术分享。

食欲的定义及调节机制

自古以来，食欲是驱使人类和动物摄取食物的自然渴望或欲望，以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和能量，对生存至关重要。自公元前4世纪以来，食欲在文化、宗教和科学领域逐渐得到了理解和认知。现在食欲已成为生理学、心理学和营养学等领域广泛研究的课题，科研人员持续探索调节食欲的复杂机制。
英国利兹大学John Blundell教授是食欲相关概念的提出者和奠基者。他提出了食欲的两个定义。广义来说指覆盖了食物摄入、选择、动机和偏好的所有内容。狭义来说特指对进食质量以及对食物相关环境刺激的感受和反应。他还提出了一些食欲相关的概念，包括饥饿感（Hunger）、饱感（Fullness）、饱足感（Satiation）、饱腹感（Satiety）、（对食物的）喜好（Liking）、（对食物的）渴望（Wanting）等[1]。随着近年来食欲调节相关领域研究的不断深入，梅奥中心Andres Acosta教授更具体地定义了食欲和其相关概念[2-3]（图1）。

图1. 食欲及相关概念的定义
在禁食状态下，强烈的饥饿感会驱动进食。随着食物的摄入，饥饿感逐渐降低，与此同时，饱足感逐渐增加。在饱足感达到峰值时，进食行为停止。进食停止后产生的是饱腹感，它会抑制下一次的进食行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饱腹感逐渐下降，而饥饿感又重新袭来，这就形成了一个进食周期[4]（图2）。

图2. 进食周期内饥饿感、饱足感和饱腹感的调节

有很多因素会影响饱足感和饱腹感。其中食物的组成、食物的风味、食物的性状和对进食的认知都会影响饱足感的体验[2,5-6]。影响饱腹感的因素包括：食物的种类、生理性调节（主要是食欲相关激素水平）、能量密度、情感和认知状态等[2,7-9]。

食欲的评估方法

科学的食欲评估对临床管理极为重要，也是进一步研究食欲对于肥胖症的发生发展以及食欲调控对于减重干预作用的基础。目前，评估食欲的方法有很多，下面进行一一介绍。

食欲问卷评估

常用的食欲问卷包括视觉模拟量表(Visual analogue scale，VAS)、饮食控制问卷(Control of eating questionaire，CoEQ)、三因素饮食问卷、营养食欲问卷等。其中VAS是最常用的食欲评分量表[2]，量表主要由一条100mm或150mm的直线组成，该直线的一端表示“完全不”，另一端表示“非常强烈”，旨在用简单的方法评估与食欲相关的主观感觉，评分越高代表饥饿感、饱感、饱腹感、进食渴望的程度越强烈，预期的食物摄入越多。CoEQ主要用于评估食物渴求的强度和类型，以及对于食欲和心态的主观感受，包括19个条目的问题，可以划分为4个模块（对美食的渴求、对甜食的渴求、对渴求的控制以及积极的心态）[10]（图3）。

图3. 饮食控制问卷（CoEQ）

食欲相关激素水平的检测

食欲相关激素主要由胃肠道、胰岛、脂肪组织分泌，协同进行食欲调节[11-13]。例如由胃肠道分泌的胃饥饿素、胰高糖素样肽-1(GLP-1)、葡萄糖依赖性促胰岛素释放多肽(GIP)、胆囊收缩素(CCK)、胰淀素、胃泌酸调节素（OXM）、肽YY(PYY)等，胰腺分泌的胰岛素、胰淀素，脂肪组织分泌的瘦素等。可以通过这些客观的生化标志物来对食欲进行间接评估（图4）。

图4. 食欲相关激素对食欲的调节

其他评估食欲的方法

食物摄入量记录法是指记录受试者在一段时间内所摄入的食物种类和数量。还有一些生理指标可以从侧面反映食欲情况，如胃容积、胃肠道蠕动速度等。功能磁共振成像、PET-MR等影像方法可以评估食欲相关脑区的活动情况。

减重干预措施对食欲的影响

生活方式

低能量饮食减重后饥饿感增加，进食欲望增强。一项研究对50位超重/肥胖受试者进行为期10周的极低能量饮食，其中34位达到10%以上减重幅度（平均体重减轻13.5±0.5kg），在0、10和62周时测量食欲相关激素水平及食欲VAS评分。结果显示：第10周空腹的胃饥饿素水平上升，饱腹激素水平下降，VAS问卷显示饥饿感增加，进食欲望增强，而且部分食欲相关激素及食欲主观评分的改变在停止低能量饮食后1年仍然存在[14]。

减重药物

除了奥利司他以外，美国FDA批准的一些减重药物都通过中枢神经系统调节食欲从而发挥减重作用。有两项研究着重探讨了司美格鲁肽2.4mg对食欲的影响（图5）。

图5. 司美格鲁肽2.4mg对食欲影响的研究
一项随机、双盲、平行、安慰剂对照的I期临床试验，纳入72名肥胖症受试者，随机分配至接受司美格鲁肽2.4mg或安慰剂每周一次皮下注射治疗20周，研究中评估了司美格鲁肽2.4mg对能量摄入及饮食控制的影响。结果显示，与安慰剂相比，在标准化早餐后，司美格鲁肽2.4mg降低饥饿感，同时增加饱感和饱腹感，降低预期食物消耗，提高整体食欲抑制评分。与安慰剂组相比，司美格鲁肽2.4mg组能量摄入降低35%。20周时，与安慰剂组减重0.4kg相比，司美格鲁肽2.4mg组体重降低10.4kg[15]（图6）。

图6. I期临床试验中司美格鲁肽2.4mg对食欲的影响
STEP 5研究是一项随机、双盲、多中心、安慰剂对照的临床试验，进一步评估了司美格鲁肽2.4mg对饮食控制的长期影响。研究共纳入304名超重/肥胖受试者，按1:1比例随机分配至司美格鲁肽2.4mg组或安慰剂组，为期104周。饮食控制作为探索性终点在试验亚组中进行了评估，174名受试者完成CoEQ量表，评估其基线、第20周和第104周时的饮食控制情况。
结果显示，在4个模块方面，与安慰剂组相比，第20周、52周时，司美格鲁肽组显著降低对美食和甜食的渴求，改善对食物渴求的控制，改善积极心态；第104周时司美格鲁肽组在降低对美食的渴求和控制食物渴求方面仍与安慰剂组存在显著差异。从19个具体的条目来看，对于饥饿感和饱腹感而言，第20周时，司美格鲁肽组可以降低饥饿感、增加饱腹感，第52周和104周时与安慰剂组无显著差别；对于食物渴求及对渴求、进食的控制而言，104周时司美格鲁肽2.4mg可以显著降低对食物的渴求、降低控制进食和抵制渴求的难度[16]（图7）。

图7. STEP 5事后分析，司美格鲁肽2.4mg对食欲及进食控制的影响（104周CoEQ问卷结果）

减重手术 

减重手术的作用机制非常复杂，除了限制摄入和减少吸收之外，研究人员发现减重代谢手术对于食欲相关激素也有影响，主要表现为胃饥饿素水平降低，CKK、GLP-1等饱腹激素升高[17]（图8）。研究发现，减重术后有76%的患者存在食欲改变，其中术后出现味觉、嗅觉改变的患者其体重反弹的幅度要低于无味觉、嗅觉改变的患者[18]。

图8. 减重手术对食欲激素水平的影响

总结

食欲及其相关概念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探索和完善，食欲的调节机制非常复杂。食欲评估手段的不断完善，为科学、全面的食欲评估奠定了基础。生活方式干预、减重药物和减重手术等不同的减重方式均会对食欲产生复杂的影响，未来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探索食欲调节在精准体重管理中的作用。

主席简介

母义明 教授

解放军总医院

解放军总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医师协会内分泌代谢科分会  候任会长

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第十届委员会  主任委员

解放军医学会内分泌专业委员会  主任委员

《Chronic Diseases and Translational Medicine》副主编

《中华内科杂志》  副主编

《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  副主编

《实用内科杂志》  副主编

《解放军医学杂志》  副主编

发表SCI论文350余篇

2012年和2018年被中华医学会授予杰出贡献奖。

讲者简介

刘  铭 教授

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

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天津市特聘教授

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内分泌代谢科主任，内科教研室主任，内科规培基地主任

研究方向：胰岛功能和糖尿病发病机制、单基因糖尿病、垂体肾上腺疾病。

主持国际项目7项、基金委重点项目3项、面上项目3项、科技部重点研发项目2项。

在JCI, PNAS, Science Advances, Diabetes, JCEM等发表SCI论文130余篇，天津市科技进步一等奖。

中华内分泌学会 常委 兼内分泌罕见病学组 组长。

中国老年学会内分泌代谢分会 副会长。

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糖尿病分会 副主委。

天津市内分泌学会 主任委员。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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